“有空嗎？”不知道是不是淩晗的錯覺，他覺得朱晟瘦了一些，神色有些憔悴，眼神更加幽深無比。

見到他變成這樣，淩晗心裏有幾分歉意，想必當時自己的一番話讓他遭受了極大的沖擊，否則以他的心性，就算落魄也不會把自己搞成這副鬼樣子。

朱晟的聲音很輕，不帶一絲強迫意味，可淩晗卻無法移動腳步再往前走。

“有的。”他說。

朱晟什麽話也沒說地轉身就走，淩晗自動自發地跟在他身後進入最近的一間休息室。淩晗忽然想起當日重生回來後和朱晟打一架後在公司裏見面時的情景，那時候朱晟忽然叫住他，將他帶到了最近的休息室，然後開始了一系列的糾纏不清。

進入休息室後，門被輕輕關上。

室內幹凈整潔，比較公務化的擺設冷冰冰的，顯得有幾分淒涼。

“坐。”朱晟示意，眼神始終停留在淩晗身上，像是在用心地觀察著什麽。

淩晗局促不安地走到黑色真皮沙發上坐下。

朱晟卻並沒有坐下，站在空空的原地片刻，忽然重重嘆了口氣。

淩晗被那聲嘆氣嘆得心頭微痛，連忙站起身，“朱總……”

“你在心裏一直這樣稱呼我的？”朱晟問。

淩晗一楞。

朱晟英俊邪肆的臉上露出幾分苦笑，“早該覺察的。”

淩晗從他的話裏意識到了什麽，連忙道：“你接受了我的解釋？”

朱晟揉揉眉心，無奈一笑，“我並不想接受，所以這幾日派人將你的事情好好調查了一遍，事無巨細，後來發現你的變化的確非常明顯，我不得不接受你是另外一個人的事實。”

“我是白子策。”淩晗說。

朱晟看了看他，眼神有點異樣，“對，你是白子策。”

他的態度很平靜，言辭也並無多大情緒，淩晗心頭微微放松。從朱晟的表現上他是愛淩晗的，淩晗擔心他接受不了“淩晗”死亡的事實，會怨恨自己，畢竟自己現在算是鳩占鵲巢。

淩晗有幾分愧疚之心。好像不求自拿地繼承了別人的遺產，現在主人的伴侶找到他詢問，無論如何都有幾分愧疚感。

“我很抱歉淩晗的事。”淩晗很真誠地說，“也很抱歉一直沒有告訴你真相。”

朱晟擺擺手，示意他不用道歉。

“我知道，所以我接受了事實。”

淩晗住口，踟躕著不知道該說什麽。這一刻他覺得休息室所有的布置都太過方正，冷冰冰又嚴肅，有點討厭。

朱晟忽然掏出香煙和打火機，“來一支嗎？”

淩晗搖搖頭，“我不吸煙。”

朱晟收回手，低下頭，抽出一根放到嘴裏，自己給自己點火，深深吸了一口，又重重地吐出一個白色煙圈，表情被白煙模糊了不少。

“你不是他，淩晗一直有煙癮。”他說。

淩晗不知道該說什麽，真相是他也吸煙，只不過吸得很少，剛才為了拒絕才說自己不吸煙。但望著朱晟的表情，他不可能說出來。

朱晟像是徹底放下了某種情緒，笑起來。

“你……”淩晗不自在地開口。

“我最後問你一次，你是不是喜歡陸思源？”

突然跳到這個問題上，淩晗雖然有些錯愕，但是回答得很簡潔有力，“對。”

“你不喜歡我？”

淩晗：“……”

直接說不喜歡好像有些傷人，想了想，說：“我喜歡陸思源，沒辦法再喜歡另外一個人了。”

朱晟很難過地看著淩晗，那眼神讓淩晗也跟著難過起來。望著面前這個瘦了一圈的憔悴男人，淩晗很心疼。朱晟真的很好，對他很不錯，如果不是遇到了陸思源，很有可能自己會被這人打動。

朱晟沒有做錯什麽事，只是時間和人不對，僅此而已。

緣分就是這樣殘忍。

朱晟用一種很慢很慢的聲音說：“既然如此，那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淩晗心裏抽疼，簡直是下意識地開始發好人卡，“你很不錯的朱總，喜歡你的人很多，比我好的比比皆是，一定可以找到合適你的人……”

他真的很希望朱晟找到合適的人，早點從失戀的痛苦中走出來。他沒法體會失去伴侶的痛苦，大約和被伴侶背叛的難受是差不多的。

“既然如此，那我們公事公辦吧。”朱晟伸出手，從西裝口袋裏掏出一份折疊好的紙。

望著那疊紙，淩晗的心裏忽然升起了幾分不詳的預感，“那是什麽？”

朱以一種公事公辦的口吻道：“這是我和淩晗之前簽的協議，協議規定他做我五年的情人，直到我厭倦為止，在做我情人的時間裏，我給他想要的一切，淩晗不能有其他情人……”

朱晟的話慢條斯理，可每一個字都說得很清晰。淩晗的眼睛一點點睜大，不敢置信自己聽到了什麽。

朱晟的眼眸很安靜，真的像在陳述一件事實，“原本我並沒有想和他簽約，但他覺得口頭承諾不放心，非要簽一份協議，所以我簽了。”

“你現在的身體是淩晗的，從時間看我們依舊處於協議期內，淩晗的身體我有權利享用。”朱晟頓了頓，繼續道，“現在我需要履行我的權利。

淩晗：“……”

我擦勒個飛機！

不可能吧，真不可能吧，怎麽會有這麽荒唐的事？

淩晗一把搶過朱晟手上的協議翻看，協議很短，只列了幾條，而在最開頭還真他媽的像合同一樣約定了時間。後面的條款包括了房啊車啊事業發展之類。

最後下面甲乙雙方各自簽字。

淩晗的筆跡他見過，用的藝術簽名，龍飛鳳舞，非常有特色。

“這是淩晗的簽名筆跡，你對照一下。”朱晟看他臉色不對，像是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幕發生，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模板遞給淩晗。淩晗覺得他真是太特麽的貼心了，準備了好幾塊模板，讓淩晗有機會充分了解以前的那個淩晗簽字是什麽樣的。

“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人事部或者演藝部查閱，資料都有保存。”朱晟溫和地說，像是在勸說一個不願意接受事實的乙方，非常細致周祥，又像是對著落到陷阱裏的心愛獵物，充滿無與倫比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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